简简简阡x.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所具有的力量,相信灵魂的存在,相信每一滴眼泪都为心底的震颤而流淌。

【原创】 自导自演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几乎要陌生的名字,不仅是因为太久没有在一起,也是因为对面的人不喜欢打电话,她厌倦在无法面对的情况下说一些与自己无关的事。当初劝她去办个号,方便联系,也是我用了很久才说服她的。


  “喂,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接到你的电话?”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原来说过的事太多,零乱的回忆重新逆灌入脑海,一时竟找不到当年的默契,立刻理解她说的是哪一件事。


“从十八楼的高空一跃而下,让他们都记住这精彩的瞬间。”


我好像终于抓住零碎记忆的发尾,翻出一句满是灰尘,不知真假的玩笑话来。我确实以为,在那时,那句话也和诸多没有兑现的话一同被压在数学卷子下了。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去回答她,劝她吗?我想是没必要的。她一直都是个性格成谜的人。时而毫无底线,时而又“心如磐石,不可转也。”对于死亡,她更有着不可思议的态度。


  “不用担心,你又不是从犯。”


  也许是沉默久了,她撂下一句就挂了电话,屏幕上转而出现社交软件的消息弹框。


  “12月13,就我家楼下,20:45,你在楼下等他们就行,我去通知。”


  真是简洁明了啊…我不禁感叹到,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快要不认识她了,我曾经那么了解她,现在想来,只是自以为而已,或者说我早就认识到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究竟要怎么样呢?有许多时候连我都认为对她来说活着并不比死了容易。对这世界抱有同样憎恨的我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但我同时憎恨着的还有自己的懦弱。


就在这一瞬间,我竟有种答应她是成人之美的想法。


不不不,我对生命是热爱的。作为灵魂的载体而消逝,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种思想,对于这幅碳水化合物的皮囊,总会有一种厌恶的惋惜,很矛盾吗?事实如此罢了。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很久,只是略加思忖。我猜你也有了答案。我没有说要和她一起死,我只是帮她而已。


呵,冠冕堂皇。


在我心中总有个标准,我认为善的我不去做,我认为恶的我倒去做。如此,在我作恶时,便有善与我同行。


  对话框中利落的一个“好”字,对面也是同样利索秒回的一个“嗯”。大约她早猜到我会答应,毕竟我们是一类人。


  可是我总是要想,我们并不是一个人格。


  那天晚上有很多以前的事被我想起,就向回光返照一般,我甚至想起许多细枝末节的事。当时她总是说一句话:“撕裂灵魂的痛苦”,也许吧。如果汤洒了把碗摔碎也是一件应景的事。


我记得那天晚上还做了个梦,我貌似是在她的视角与我谈话了。我不知道这问题的起源在哪,就像庄周梦蝶一般,也许我真的不是我罢了。


好了好了,我又要机械的劝我无意义的思考是多余的了。



  事情比我想的有趣多了,我本以为出于各方原因答应了她只是像北风卷起她的风衣一样简单的事,但我最近总是想起,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一天,我又有些想去劝她,不过还是算了吧。我劝不动她,我几年前又不是没劝过,或者说当时是她不在意这事,还是我对这事不在意?多思无益。


  我按着她说的提前去楼下,我一向很守时,这次更早。我找了条无人的小路往她家走,比老太太散步还慢的那种,自暴自弃,这个词太适合形容我了。天气有点阴,远山不再是浅蓝色,而是灰蓝色,像是吸了一大口烟的肺,被云雾缭绕着。我仰起头笑了几声,不知躲在哪棵树上的乌鸦飞走了,只听见冷绿的树叶簌簌的响着。


若是这一切残酷的声音也能连缀成乐音的话…


  快到她家楼下了。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紧张就越无所谓了,我一直想摒弃这种沽名钓誉一般的想法,但越到后面我的想法真的越无所谓了。


  到了,她家就在一楼。我从她家厨房窗户看见了一闪而过的影子,楼道里响起“踏踏”的脚步,手机上的呼吸灯亮起来,弹出的对话框中她说道: “他们快到了,你在楼下等一会吧。”


我看见她在楼道的窗户里露了一下脸,栗棕色的短发,白色的衬衫和白大褂,铁灰色的“X”形胸针别在挺括的平驳领上,她竟然真的这样吗?


这样的她就好像和我在梦里见过的一样,那么陌生,也有一丝的熟悉。只是惊鸿一瞥的眼睛,是悲戚吗?恐怕不吧,在我看来那就像一种古井无波的冷漠,她在说:“随便记住我,然后忘了吧。”


好了,现在的我不认识她是谁了。


  已经开始有人来了,有的我认识,有的我不认识,她发消息给我说,让他们等一会儿,我照样给他们说了,于是楼下一群人渐渐堆积起来。沸反盈天的声音竟没有一点是关于她的。


我也好像渐渐能理解她曾经所说的,深植在她心里的恶毒。但我当时不能确定说这话的是她,她好像一个陌生人吐出陌生的言语,理解恶毒?为什么?就在这几分钟里,人越来越多,而此时我发现,我对她似乎也是怨恨的。她顾影自怜,自以为是的样子太恶心了;虚假,伪善的面目才更加真实,这话也是在说我吧。


  人似乎已经到齐了,她又发了消息:“告诉他们我一会儿就下来,让他们往后站一点。”


我好像用了这辈子最客气的音色说“麻烦大家往后一点,她说她一会儿就下来。”


  我回头看了一眼,可是他们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一层一层数上去,就在恰好十八楼的地方,站着一个陌生女生。一瞬间,我竟然有种期待和兴奋,就像古代在菜市口看死刑犯斩刑的人们,好像有一种替天行道的快感。


我也往后退了一步。


呼啸的风声与手机消息提示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惊愕的人群也像是被同时按下静音键。地好像震了一下,有几颗血星子溅到了我刚洗的白鞋上。


少女几乎是仰面躺在地上,栗棕色的短发显得格外柔顺,在她身后绽放出一朵妖冶的彼岸花,那花瓣鲜活的还在流动,鲜活的与寂静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转身过去对着那群人说:


  “谢谢了。”


  我突然想起刚刚未来得及看的消息:


  “谢谢。”


 “你知道为什么让你…帮我吗?”



  “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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